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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回到学校我的脑子依旧时不时飘过那些混乱的记忆。
「你为什么不爱说话?」
「你的胎记好大啊,蒋又又。」
「我爸妈说你的小腿没了,我不信,除非你让我看看。」
「老师——老师——蒋又又尿裤子了!」
在这张张干净的白纸面前,唯独我是一张被墨水浸染的白纸。
那群孩子隔着半米,手拉手围着我,你一句我一句,脸上带着近乎天真的残忍。
我抗拒学校,抗拒和人交流,老师三番四次和我的父母交谈,最后终于决定让我休学整理心情。
休学两年,父母对我失望至极。
我被送到姥姥家,在那片绿油油、一望无际的田野里,这是我失去双腿后第一次不用再紧绷着度过每一天。
我的耳边不再是城市的喧嚣车声,不再是父母那一声比一声高的斥责声,我不用再小心翼翼地对待每一件事,我可以随心所欲地留着漂亮的长发。
村子里的吉叔放着羊,每天换着花样向我展示各式各样的乐器。
也就是这两年,我的笑容越来越多,竟然也开始跟随吉叔哼奏些奇奇怪怪的曲子。
吉叔教会了我使用各种乐器,他推着我的轮椅奔跑,我们一起在旷野里感受风的自由。
回去后姥姥用粗糙的手指为我编漂亮的小辫子,她的眼底满是动容,手举起似乎想摸一摸我的脸又最终放弃。
「我们的小崽,原来是这么漂亮的女孩儿呀。」
姥姥说着说着就沉默了,眼泛泪花的抵着我的额头蹭。
直到晚上睡觉时,她才把思索很久的话吐露给我。
「小崽,回去吧,女孩子是一定要上学的。姥姥不需要你有多大的成就,姥姥只想让你多见见外面的世界,你要看比这里还广阔的天,奔跑在比着更广阔的草原上,替姥姥去看一看外面的世界,不能因为这样一个小地方就走不动道。」
姥姥的手带着节奏地拍在我僵硬的背上,外面的微弱月光顺着窗户透进来让我只能看到姥姥眼角那不断闪烁着的像星星般的泪光。
「姥姥是又又的保护神,以后在天上也会只守护又又一个。」
我的嗓子发紧,「那妹妹呢?」
姥姥把手指放在嘴边,「嘘,妹妹有妈妈疼,又又有姥姥疼。」
被妈妈接回的那天,那群总屁颠屁颠跟在我屁股后面的小羊崽咩咩地为我送行。
吉叔搀扶着眼睛红彤彤的姥姥,两人站在小羊的后面,不停朝我挥手,直到我再也看不到他们的身影。
路上我紧紧抱着吉叔送给我的那把吉他,回家后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始终睡不着觉,便想着把吉他拿出来清理清理。
可我怎么都想不到吉他袋拉开的那刻,一沓厚厚的钱夹着一张小的不能再小的纸条掉了出来。
上面歪歪扭扭写着:
「大歌星,记得回来教我唱歌。」
我在轮椅上哭得不能自已。